一场特殊的藏品修复展正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举行。在展览现场,观众们不仅可以欣赏到中央美院的馆藏精品,还能同时看到这些作品被专业人员修复的详细分解过程。有意思的是,不少民间书画收藏者特地赶到这里,请修复师们开个“药方”,让自家珍藏的宝贝也获得“重生”。
修复师周末忙赶场
王少陵的油画《揽镜》和张泽的国画《伏虎罗汉》,是此次展览上最引人关注的两幅作品。这两幅画作均创作于民国时期,虽然久经岁月洗礼,但经过修复师的细心修补与装帧,脱落的色层得到填充,损毁的边角重泛色泽。
28岁的徐研是《揽镜》的主修复师,这位曾在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研读、实习油画修复技术的年轻专家一露面,便有不少观众围上来,一边拉着他咨询书画修复和保管的相关知识,一边认真地做着笔记。来自花家地南里社区的高先生更是心情急切,当即提出要“聘请”徐研,指导他修复家藏的书画。
其实,像这样的场面徐研早已见识过了。他介绍说,经常有书画收藏者慕名找上门来,请他帮忙修复画作,这其中既有希望送作品参加拍卖的专业藏家,也有请教画作保护知识的画家,还有一大部分人是普通的收藏爱好者。最忙的时候,徐研一个周末要跑上四五趟,简直像是明星“赶场”。
“妙手回春”非易事
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王璜生是此次修复展的主持人。据他介绍,央美美术馆于去年初启动修复工作,至今已修复完成国画、油画50余幅。在他看来,任何一幅画作,从绘制完毕起就进入了“自然老化”的过程,而要想让这些画作在修复师那里“妙手回春”,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在央美美术馆负责国画修复工作的冯鹏生,已是年近七旬的老人。他从15岁便进入北京市特艺联社学习书画装裱技术,虽然已有逾半个世纪的经验,但每回动手修复,必定是慎之又慎。他介绍说,旧书画修复过程中最复杂的当属分离画心,清洗污渍、修补残缺、全色接笔——处理画心的过程需要一气呵成。
“不同于普通意义上的接续,除了维护画作的完整性,修复师最重要的工作是保存画作原有的艺术性。”徐研表示,一名合格的修复师首先要懂书画,最好自己就有学习、创作绘画的经历,然后就是通过反复实践,熟练掌握修复技能,这样才能胜任自己的工作。
“李逵”难寻,“李鬼”当道
书画修复工作要求苛刻,一旦没找准行家,其后果不堪想象。
跑到美术馆“聘请”徐研的高先生就曾遭遇了一件倒霉事。为了修补家里的一幅祖传旧画,他曾专门到琉璃厂请来一位冒牌的古画修复师,经过对方一番折腾,画作看上去确实光鲜了不少,可没过多久,整幅画开始裂纹发暗,不到一个月的工夫,居然彻底损毁了,上万元的修复费也打了水漂。
在展览现场,不少观众都有着和高先生类似的遭遇。“如今国画修复尚有文博系统作支撑,而油画修复至今未有准入制,谁都可以说自己具备能力,要价也是五花八门,从一千元到十几万元不等。”徐研认为,书画修复市场确实存在鱼龙混杂、良莠不齐的情况。
更为尴尬的是,冒牌修复师大行其道的同时,正规军的规模却是少得可怜。一项调查显示,国内几乎所有美术馆和博物馆都存在书画修复人员数量不足、年龄老化的问题。即使是在推出此次修复展的央美美术馆,由王璜生主持建立的修复室也仅有区区四名人员,其中真正的专职修复师只有冯鹏生和徐研两人而已。
另外,包括央美在内,国内美术院校尚没有一家开设专门的书画修复专业,国画修复依然沿袭传统的学徒模式,而要想研习油画修复技术,则只有远渡国外才行。有业内专家认为,国内书画修复师主要停留在民间或个体层面,其实很多人更像是“修复匠”。“很多专业机构并没有真正重视修复工作,而对学艺的人来说,又有多少能忍耐得住寂寞呢?”冯鹏生无奈地说。